“非理性繁荣”这个词有个坏名声。1996年，曾被称作“大师”的原美联储主席艾伦·格林斯潘(Alan Greenspan)说出了这个描述证券价格飙升的著名短语。当然，互联网泡沫在他说出这个短语之后的四年多时间里继续膨胀，变得更大，并把那些听从他警告的人们远远抛在身后。

目前，全球债券市场正处于非理性的阵痛之中，尽管没有繁荣迹象。实际上，比起那些我们都想像1999年那样狂欢的疯狂时期，如今创纪录的低利率形成了一种令人感到压抑的对比。这是看待全球13万亿美元负收益率债券的一种方式，它们直接反映了欧洲央行和欧元区以外的其他央行(如瑞士央行、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一些央行和日本央行)实施的低于零的短期利率。

在欧洲，债券投资者必须通过超长期限的高评级债券来获取正收益——甚至是100年期。奥地利本周通过发售第二批“世纪债券”来满足这种需求，或者说绝望。这种债券最初发行于近两年前，票面利率为2.10%。这一次发行的12.5亿欧元(14.2亿美元)债券的发行价为154.047欧元，到2117年9月的到期收益率为1.171%。

某种程度上令人惊讶的是，与奥地利同时发行的32.5亿欧元五年期国债相比，这一微小的收益率似乎很实惠。那些五年期国债的收益率为-0.435%，即便如此也比邻国德国的基准国债高出0.208个百分点。

养老基金和保险公司等机构投资者迫切需要高评级证券，以至于他们以高价购买这些债券。(穆迪对奥地利的主权信用评级为Aa1，标准普尔评级为AA+，仅比各自的最高评级低一级。)在一个负收益率的世界里，正收益是稀缺的。

到22世纪这些世纪债券还清时，可能会发生很多事情。毕竟，奥地利在20世纪曾被纳粹德国吞并。更直接的风险是，如果短期内这批债券价格回落至首批世纪债券100欧元的发行价，那么债券持有人将面临损失。由此造成的三分之一的价格损失大致相当于今年特斯拉(TSLA)股价的跌幅——几乎没有人认为这是一项蓝筹股投资。

这家电动汽车制造商最热衷的看涨者给出的最终目标价为数千美元，是该股最近222美元价格的许多倍。长期而言，奥地利债券投资者所能做的绝对最好的事情，就是收取2.10%的高额票面利率，然后在到期时拿回票面价值，而到期收益率仅略高于1%。短期内，收益率可能进一步下跌，这意味着奥地利国债的价格可能进一步上涨。但只要回归到更典型的收益率水平，就会引发大幅亏损。

当然，日本债券市场几十年来也是如此。最聪明的投资者认为，日本国债的收益率必然会从3%、2%和1%这一不正常的低水平上升；并且现在基准的日本10年期国债收益率为零。但做空日本国债已被称为"寡妇制造者"交易（编者注：指遭受大量损失），因为日本央行不断购买大量债券和股票以试图提振通胀，且未取得显著成功。

所有这些都表明，由于各主要央行实施超低利率、甚至负利率的政策，债券保持低收益率的时间会比债券看空者保持不破产的时间更长——这与凯恩斯的名言恰恰相反。而这种情况对借款人有利，比如那些利用廉价信贷通过股票回购或分红给股东返现的公司。此外，拥有良好信用的房屋所有者可以坐享较低的抵押贷款利率，大幅削减他们的每月还款额，或缩短他们的贷款，从而提前许多年摆脱债务。

唯一没有利用到历史性低收益率优势的人群是美国纳税人。美国财政部尚未调整其融资方式以利用有史以来最低的借贷成本。此时正值白宫被自称为“债务之王”的特朗普占据，而美国政府的预算赤字高达万亿美元。

2016年年底，巴伦曾呼吁财政部发行超长期债券为国债融资，并资助一项雄心勃勃的基础设施投资计划(该计划尚未实现)。从那时起，高评级、长期资产的供应已经落后于匹配长期债务的需求。美国最长期限的30年期国债的收益率已回落至仅2.53%。

这意味着美国政府可以以低于3%的利率发行50年或100年期债券。此外，机构投资者可能因匹配长期债务而对20年期国债存在需求。这种债券的收益率介于基准的10年期国债(收益率为2.10%)和30年期国债之间，过去，美国财政部确实发行过20年期债券。恢复这种做法将为公司发行同样期限债券提供一个基准。

奥地利不是唯一一个发行100年期债券的国家。甚至连阿根廷这样一个以冒险著称的债务国也这样做了。2017年发行的阿根廷世纪债券以美元计价，目前1美元票面价值的市场价格约为72美分。这对债券购买者来说是不利的，但对于阿根廷政府来说则是极好的，因为他们享受着7.125%的借贷利率。对于一个曾连续违约的国家来说，这样的借贷成本是相当不错的。

山姆大叔（美国政府），请回话。

翻译 | 小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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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伦》2019年6月28日报道“Global Bond Markets Are So Crazy Right Now That Even 100-Year Bonds Are Selling”。《财经》获道琼斯旗下《巴伦》（Barron's）在中国大陆独家授权，原创文章未经许可，不得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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