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长达数天的马拉松式谈判后，美國参议院在当地时间周三（3月25日）深夜表決通过了应对新型冠狀病毒肺炎（COVID-19）疫情的2万亿美元经济刺激方案。这也是美国历史上最大规模的一揽子救助计划。

在此之前，受这项提案有望通过的预期影响，美股已经连续两天上涨。其中道琼斯工业平均指数周二上涨2112.98点，涨幅11.37%，为1933年以来最大单日涨幅，周三继续上涨了2.39%。这也是道指自2月初以来首次连续两天上涨。

最大规模救助计划

2019年，美国GDP总量21.7万亿美元，这项救助计划的规模接近美国GDP的10%，力度空前。法案将送交众议院，有望于3月27日前以口头表決方式获得通过。

这项计划的文本已经公布。以下是一些关键细节：

• 直接给美国人发钱：向年收入低于7.5万美元的纳税人发放1200美元，年收入高于7.5万美元的，获得的金额递减。享受补助的人的年收入最高不超过9.9万美元。有孩子的家庭，每个孩子还将获得500美元。未来几周，美国财政部将通过直接存款和实物支票形式进行付款。

• 5000亿美元的企业救济基金：其中4250亿美元，预留给美联储，可用于向陷入困境的公司提供贷款，750亿美元可用于帮助旅游和休闲公司等遭受重创的行业。该基金是谈判中最有争议的条款之一。据报道，民主党人赢得了加强透明度和监督措施的保证，其中包括立即发布已获得援助的公司名单，任命监督官和建立从国会监督委员会，以及采取有效措施限制特朗普家庭的生意、其家族成员的生意和其他政府高级官员的生意不能从该基金得到援助。

• 帮助对国家安全至关重要的公司：包括为关系美国国家安全的重要公司预留170亿美元。尽管没有一家公司被具体提名，但其中可能包括波音这样的公司。随着刺激方案的达成，其股价已经大幅上涨。

• 提高失业救济金范围和金额：失业申请时间将延长13周，失业金将提高四个月。失业救济也将提供给被暂时解雇的工人、自由职业者以及像Uber司机这样的所谓零工经济工人。

• 向小企业提供贷款：这些贷款总额超过3670亿美元，将由社区银行提供并由联邦政府担保。贷款将按名义利率计算，但用于保留雇员或支付诸如租金或水电费等关键成本的任何部分都将被减免利息。小型企业还获得了新的税收优惠政策，以维持用工水平。

• 卫生保健系统援助：1000亿美元用于帮助抗击疫情的医院、医生和护士，近200亿美元用于医疗设备的储备。

• 提供给州和地方政府的资金：1500亿美元，用于帮助城市和州弥补应对疫情带来的直接成本和因经济活动损失、税收减少而造成的预算缺口。

此前，美联储已经出台了规模空前的货币政策。在短短数天内美联储的货币政策操作工具就扩充至2008年金融危机水平，并进入“无限量宽松”状态。目前，美联储的交易对手涵盖商业银行、一级交易商等非银金融机构、地方政府、企业和个人，购买的资产也从国债、MBS逐渐扩展到商业票据、企业债券、ABS甚至市政债券。

不过，市场的反应显示，仅靠货币政策是不够的。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前世界银行首席经济学家约瑟夫·斯蒂格利茨（Joseph Stiglitz）认为，“货币政策作用有限，当前情况下美国显然需要有针对性的财政政策”。

失业人数可能创纪录

美国国会之所以急于通过救助计划，是因为受疫情严重冲击的美国经济，已经不能再等。金融服务公司BTIG的分析师朱利安·伊曼纽尔（Julian Emanuel）和迈克尔·朱（Michael Chu）说，如果针对冠状病毒的救助方案在本周四（3月26日）最新失业数据公布之前得不到通过，那么几乎可以肯定的是，这将导致股市重新开始残酷的抛售。“这将是国会的失职和两党的怯懦的政治失策。”‘

3月19日公布的数据显示，三月中的一周内，美国初次失业补助申请人数人数达到了28.1万，比此前一周上升了7万，达到2年半的新高。这是对美国经济受疫情冲击程度的一个清晰的信号。此前的最高纪录为2009年金融危机期间创下的一周65.5万人申请初次失业补助纪录。

分析人士预测，3月26日将公布的数据可能非常惊人，甚至可能是达到300万人，即2009年创下纪录的四倍。

与此同时，企业的信心也大幅下降。根据私人财富管理公司Wilmington Trust周一（3月23日）发布的一份报告，由于Covid-19在全国范围内的迅速传播及其对股票市场和经济活动的影响，美国企业主对他们长期财务目标的展望大幅下降。总体而言，收入均低于500万美元的企业，商业信心从3月9日那一周的78% 降至3月17日那一周的48%，收入在500万美元以上的企业，信心从超过90%下降到大约50%。信心跌幅最大的四个行业是银行和金融服务业（28%）、零售业（27%）、建筑业（21%）以及房地产业（21%）。

另外，个人和机构投资者都对市场感到相当悲观。AAII的最新调查，上周受访的在个人投资者中，51.2%的人表示他们“看跌”。这比3月4日抛售开始时39.6%的调查结果有所上升，“看涨"的人占34.4%。

给个人开支票是灵丹妙药吗？

此次救助方案的谈判历经反复，其中一些细节已经被讨论了有一段时间，比如给个人和家庭提供直接现金援助的利弊。

《巴伦周刊》认为，从理论上讲，给个人开支票是个不错的主意。但是，这些支票可能太少，发放的太晚，而且由于没有足够的针对性，无法提供更多帮助。

随着全国各地企业纷纷倒闭，许多职工肯定需要现金。裁员已经开始，首次申请失业救济的人数比前一周增加了33%，甚至比大衰退最严重时期还要快，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在经济增长缓慢的正常时期，经济学家对经济刺激方案的运作方式有很好的把握。德意志银行证券（Deutsche Bank Securities）首席经济学家托尔斯滕·索尔克（Torsten Sløk）表示，每发行1000美元支票，消费就会增加约250美元。

不过，这次危机的核心是健康危机，而不是银行业危机、房地产危机，或任何类似于过去经济衰退引发的问题。《巴伦周刊》评论称，这使得确定最有效的刺激方案变得困难，因为几乎没有先例可循。考虑到快速将支票送到需要的人手中所面临的物流挑战，再加上目前几乎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花掉额外的收入，刺激支票对消费的影响是有限的。

同时，还要考虑一下计划总额的相对规模。消费占美国经济的70%，也就是每年14万亿美元，每月1万亿美元多一点。这个计划将填补约半个月的消费减少。要覆盖整个季度或更多行业接近于零的消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发放的时间点也不是很有利。索尔克表示，当布什政府在2008年金融危机期间发放一次性刺激支票时，从该计划获得批准到消费者收到资金花了大约两个月的时间。当前危机的性质意味着，许多消费者现在就需要钱来支付抵押贷款和房租以及购买食物。索尔克认为，一种稍微快一点的分配资金的方式将是退税，但折衷的结果是，这种分配通常只会导致额外支出125美元，或者说是一次性支票所带来支出的一半。

除了这些问题，还有一个简单的事实：除了关键的住房和食品支出，目前几乎没有地方可以产生额外的消费。“如果我们收到邮寄的支票，我们不能去看电影、出去吃饭或购物，”索尔克说。“没有地方花钱。最重要的是，我会觉得现在是预定六月度假的好时机吗？”

一些人认为，政府将资金直接投入企业会更有效。理论上，企业可以利用这笔资金来继续支付员工的工资。即便如此，如果按计划进行，也有其障碍：大约85%的美国人为中小型企业工作，这意味着在这种情况下，有大量的企业需要管理。

乔治城大学（Georgetown University）商学院的詹姆斯·安吉尔（James Angel）教授说，2008年的支票分配并没有阻止经济大萧条。“我们需要为那些将失去工作的人创造就业机会。为什么不修好我们的道路和桥梁，完善我们的医疗保健系统，让它起作用，”他说。“我不认为寄支票能解决根本问题。”

《巴伦周刊》指出，尽快寄出支票既不能治愈病毒，也不能拯救经济，但也并非一无是处——随着更多裁员和经济崩溃的临近，许多人需要一线生机——但这也不是根本性举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