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应该把更多的资源用于对抗病毒本身
文| 彼得 · 桑兹
编辑 |吴海珊
2020-03-26 10:32:57
Covid-19是一个健康挑战,同时也会对人类生活和经济造成巨大影响。我们必须重新协调我们的应对之策,把更多的资源用于对抗病毒本身。

制图/Luke Brookes

如果说我曾作为一家大型国际银行的首席执行官,现在又是一家全球卫生组织的负责人的经历,让我明白了什么,那就是全球金融界和全球卫生界之间存在着相互不理解的鸿沟。

金融界领袖并没有认真对待传染病疫情所带来的经济风险,而卫生届领袖不能理解为什么他们不认真对待。

我们对Covid-19的爆发毫无准备以及因此带来的恐慌、市场的波动和全球反应的不协调,其根源就在于这种分歧。

既然历史经验、推理分析以及现在的直接经验都表明传染病爆发是经济增长的最大威胁之一,那为什么这些风险在许多宏观经济分析中很少被提及呢?

2016年的时候,我已经离开渣打银行,但是还没有接受我现在在全球基金的工作。我曾短暂的作为一名学者,在此期间我曾试图探索过这个问题。我和哈佛大学的两位同事一起,首先提出这样一个问题:在经济预测中,人们是否真的低估了健康的风险。我们抽取了15个曾经爆发传染病的地方作为样本,包括曾爆发过非典型肺炎的香港和爆发过中东呼吸综合症的韩国,我们研究了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经济学人智库和标准普尔在两次疫情爆发后两年和之前两年的相关报告,总共大约400份。我们想知道这些著名的机构在事后是否认为传染病疫情对国家经济产生了重大影响,以及他们是否在疫情发生之前就认为疫情爆发的风险是对经济的潜在威胁。

结果是惊人的。以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为例,在这15个国家疫情爆发后,该机构撰写的相关报告中有63%认为疫情对经济的影响值得一提。但是在疫情爆发的前两年,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撰写的有关这15个国家的报告中没有一份提到传染病爆发对经济的潜在风险。经济学人智库和标普也是一样的。

我承认,我为弥合这一鸿沟所做的努力基本上没有成功。我曾作出了相当大的努力,试图让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将与健康有关的风险纳入其经济分析,特别是其对各国经济和政策的定期进行的“第四条款磋商”评估,但未能成功。我们为商业领袖举办研讨会,让他们探索自己的公司业务可能发生的变化(包括2017年的一次研讨会,该研讨会基于一种在中国出现的比中东呼吸综合症更具传染性情况),但我们发现自己基本上是在跟已经参与了公共卫生问题的公司进行了对话。最近,也就是一个多月前,我写信给几位全球领先的机构投资者和央行行长(他们都是我认识的人),说我们真的需要谈谈Covid-19。大多数人没有回答。其中一个通过他们办公室邀请我在夏天的某个时候见面。

自那以后,股市暴跌,跌幅甚至超过了2008年。各国央行已多次试图阻止这场溃败,部署了金融危机期间开发的各种工具。但是,尽管有数万亿美元的支持,市场仍在继续下跌。

为什么主要的经济学家和金融家对传染病爆发的风险如此视而不见?为什么在金融危机时被证明非常强大的政策工具,这次没有像上一次一样有效地遏制市场崩溃?

其中一个原因是,经济分析师无法避免更广泛的人性倾向,即与低概率、高影响的风险作斗争。我们通常徘徊在严重高估(如鲨鱼袭击、恐怖主义)和严重低估(如金融危机、流行病)之间。

其次,经济学家和金融家似乎最乐于评估他们认为自己了解的风险。我记得曾经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一位高级官员进行过一次很有启发性的谈话,他说,他们之所以在宏观经济风险评估中包括商品价格等因素,而不是健康风险,只是因为他们了解大宗商品,但不了解流行病学,而且相对于传染病暴发,我们能够获得的大总行品数据更多。 

全球卫生界组织倾向于把每一个健康问题都作为紧急的全球优先事项,这种倾向往往得到片面、夸大的分析的支持,但可能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为什么央行和政府的大规模干预迄今未能有效抑制市场恐慌,答案似乎很清楚。在全球金融危机期间,央行和财政部采取的行动同时解决了恐慌的后果和根源。注入资本和提供流动性都起到了作用。这一次,中央银行可以帮助减轻直接的影响,但是解决根本原因——病原体本身,是它们无法做到的。在我们控制住Covid-19之前,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阻止经济和金融后果失控。

但这正是政策反应严重失衡的地方。当局为了减轻经济后果,动用了数万亿美元。然而,迄今为止,调动数亿人——更不用说数十亿人,来扩大测试和治疗,并加速新的诊断学、治疗学和疫苗的开发和推出,已被证明是极具挑战性的。例如,想想如果科学家迅速找到一种治疗Covid-19的方法,可以将死亡率减半,市场会作何反应。然后问一问,为什么金融界没有加大力度,支持几周前由比尔与美琳达·盖茨基金会(Bill & Melinda Gates Foundation)、 惠康基金(Wellcome)和万事达(Mastercard)发起的治疗加速器计划。该计划的初始资金为1.25亿美元,旨在资助和协调对氯喹和各种抗逆转录病毒药物等现有非专利药物作为Covid-19疗法的大规模试验,这些药物看起来有希望扩大生产规模。对于专利药物,比如吉利德(Gilead)的瑞德西韦(remdesivir),市场会有商业动机去投资,但是对于非专利药物市场就没有这样的动机。为了促使治疗加速器计划有效地发挥作用,该计划大约需要30亿美元。

Covid-19是一个健康挑战,同时也会对人类生活和经济造成巨大影响。我们必须重新协调我们的应对之策,把更多的资源用于对抗病毒本身。我们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弥合卫生界和金融界之间的鸿沟。

(彼得 · 桑兹,全球抗击艾滋病、结核病和疟疾基金的执行主任、渣打银行前任 CEO)

翻译 | 小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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