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债收益率上涨或掀起新兴市场货币危机
文 |FXTM富拓首席中文分析师 杨傲正
编辑 |吴海珊
2021-03-31 11:57:36
受美债收益率抬升和美元强势影响,除了主要非美货币外,新兴市场货币的下跌更为明显。近期不少新兴市场央行已开始加息,这其实反映了央行们担心新兴市场有可能出现新一波金融危机。

过去一个月“通货再膨胀”一直是市场言论的焦点,由于美联储持续低利率和超宽松货币政策,以及疫苗接种持续下市场憧憬经济将可快加复苏,再加上白宫通过了1.9万亿美元刺激经济方案,三管齐下导致市场对2021年的经济复苏和通胀升温有非常乐观的预期。

不过,持续的放水和刺激方案就掀起了市场对过高通胀的担忧。

去年的3-4月正值全球疫情爆发初期,不少经济体的通胀都陷入负值,基数较低。但今年是“经济复苏”的元年,加上全球各央行的宽松政策和美国前后多达3次的放量刺激方案,掀起了市场对未来通胀将急剧升温的憧憬。而在通胀急涨的主题下,市场便开始憧憬美联储需要缩减量宽甚至提早加息以抑制过高的通胀率,导致美债收益率在短时间内飙升,截至3月底美债收益率已不断创下一年高位,到达1.6-1.7%疫情前的水平。

而美债收益率急升接踵而来的,是高估值的科技股板块回调,股市出现板块轮动,资金由早前抱团单一板块转至金融板块、能源板块、旧经济板块,美元资产也再度受资金追捧。

不过,市场似乎仍未把焦点放到一 众新兴市场的货币上。

受美债收益率抬升和美元强势影响,除了主要非美货币外,新兴市场货币的下跌更为明显。近期不少新兴市场央行已开始加息,这其实反映了央行们担心新兴市场有可能出现新一波金融危机。

不少新兴市场货币已开始大幅下挫

美债收益率上涨利好美元价格,美元指数也因此由年初低见89.15水平反弹至目前的92.50水平。不过,美元的升势仍称不上为强势反弹,始终美联储最新的利率决议仍然是“鸽声嘹亮”,但相对之下,美元的小幅反弹已经导致新兴市场货币出现大震荡。

回顾年初至今,新兴市场货币如巴西雷亚尔、土耳其里拉和阿根廷比索等,已出现超过5%的跌幅。相对之下,人民币的跌幅在新兴市场货币中跌幅最小,也是最为稳定。

大幅以美元举债掀起第二次新兴市场债务危机

美债收益率大幅飙升导致新兴市场货币大挫的主因,是新兴市场国家一直都大幅以美元举债。

实际上,新兴市场的债务危机一直存在,早在2018年时已出现过一次,而危机的源头则要追溯至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后。

2008年金融海啸后,美联储为了刺激经济复苏,一直将利率维持于低水平,并实行量化宽松政策。当时不少新兴国家等都陷入经济困难局面,但由于美元借贷成本低廉,于是大幅以美元举债,并经由国内银行放贷至能源,基建和房地产等行业,不少新兴市场企业都效仿以达至复苏,由那时起,新兴市场外债占GDP比重便日益繁重。

这个情况在低利率、弱美元的环境下可以延续,但当2013年美联储开始缩减量宽规模,至2015年更开始加息周期下,某些债台高筑但经济仍未有起息的新兴市场国家便开始陷入经济危机。

危机的主因是由于当地货币因经济问题而持续贬值,但同一时间美元和美债收益率上升,以美元计价的债务还贷成本便愈来愈高,导致2018年一些疲弱经济体如阿根廷更出现破产危机,而其中土耳其则因央行货币政策转变不定,再加上与美国关系恶化等外围因素而出现货币危机。

2020年疫情导致全球经济再陷入衰退危机,美联储大幅降息、并推出比2008年更大规模的量化宽松以挽救经济。新兴市场自身经济虽然都陷入衰退,但债务问题在美元大幅下挫和超宽松环境下得到缓解。

不过,历史短时间内似乎又将再次重演。

面对疫情带来的经济危机,新兴市场国家的政府和企业只好故技重施,大幅以美元举债以渡过困局。

根据CEIC数据,土耳其外债占GDP比重已升至57.1%,巴西外债占GDP比重也升至38.2%,智利外债占GDP比重升至82.4%,阿根廷外债占GDP比重达62.6%。全部都是创了近15年来的新高。

但更使新兴市场措手不及的是, 2020年美联储的量宽规模是前所未有的,白宫前后在特朗普和拜登时期共通过了3份经济刺激方案,3份都是破纪录的规模以挽救经济。在这个情境下,目前全球经济虽然只是在缓慢复苏,但对通胀的担忧已席卷全球,即使美联储仍未有任何消息会收紧宽松和实施低利率政策,但全球债券收益率的反应已显示市场对通胀急升非常忧虑。

对新兴市场而言,美债收益率在经济实质表现仍没有起息之际便大幅向上,债务还贷成本的增加比起2008年来得更快更急,而通胀的憧憬更是在疫情后的一年便反映在物价上,这些都把新兴市场债务危机推到最前线。

根据联合国全球食物和农业价格指标,截至2021年2月全球粮食价格同比增长达到16.7%,创下了9年的高位,而近期原油价格的暴涨也可证明全球通胀的憧憬已提前出现并反映在物价上,间接也导致新兴市场货币进一步贬值,而债务成本的急剧加重更是当前不少新兴市场经济体难以承受。其中,最新消息阿根廷已表明了无法偿还国际货币基金组织 (IMF)的450亿美元债务,除了由于阿根廷自身经济在2020年衰退9.9%外,与美债收益率近期飙升也有很大关系。

脱离基本面的加息只会坠入“死循环”

为了挽救货币的不断贬值导致还贷能力削弱,和压抑通胀,近期多个新兴市场央行都已经开始加息步伐。

巴西央行上周已将基准利率由2%升至2.75%,是巴西自2015年7月以来首次加息,该央行更预告5月或会再次加息。俄罗斯央行同样在上周将基准利率由4.25%提高至4.5%,而土耳其央行则在切换央行行长前将基准利率调升至19%。市场预期尼日利亚和南非也可能会接着提升利率。

理论上,加息通常是在经济增长加快和通胀升温的情况下做出的决定。但实际上,不论是巴西、土耳其、俄罗斯等新兴市场经济体,当前的经济表现并不支持加息。2020年,巴西全年GDP为-1.14%,

为了压抑通胀和使货币升值,而脱离经济基本面的加息措施,只会使新兴市场经济增长陷入停滞不前的局面。而企业在国内借贷的成本提高也不利经济发展,长远只会陷入衰退,导致央行们无计可施地要降息来应对经济下行局面,但降息又会推使货币贬值掀起债务危机,这样的 “死循环”会是新一轮新兴市场经济危机可能发生的剧本。

而更令人担心的是,新兴经济体如巴西在控制疫情的力度仍远不及主要经济体如欧美等国,3月巴西确诊人数再次回复增长,疫情打击经济复苏,巴西雷亚尔贬值压力更大,而央行甚至需要加快加息步伐应对经济危机,脱离基本面的货币政策如何调控经济发展将是极大问题。

亚太区新兴市场有望重回正轨

相比土耳其、阿根廷、巴西等,亚太区的新兴市场如泰国、马来西亚等有望可摆脱经济陷入危机的局面。

虽然美债收益率飙升和通胀忧虑仍会影响亚太区新兴市场,泰铢、马来西亚兰特等年初至今的跌幅也明显。不过受惠于区内疫情控制得宜,加上区内第二大经济体中国自2020下半年经济便出现强劲反弹,亚太区的经济和旅游需求有望成为全球第一个经济复苏的领头区域,当区内封锁措施逐步解开,经济需求得到进一步刺激下,亚太区的新兴市场才有望实行按着经济发展步伐前进的独立货币政策,免于陷入恶性通胀和债务危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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