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 / 《巴伦》Matt Madd           

文 | 杰克·霍夫（Jack Hough）

用做图软件Photoshop把一个孩子的脸拼贴到另一个孩子撑杆跳的照片上，这种事怎么说都很滑稽。不过，如果一位媒体高管为了让孩子考上南加州大学（University of Southern California），连番作假，还为移花接木拼贴照片支付了20万美元，事情就没那么好笑了。要是她还假借慈善捐赠的名义支付这笔费用，要求减税，那就更倒胃口了。

这只是3月12日揭露的大规模高校招生舞弊案中的一项指控。200多名联邦探员参与了这起调查，指控来自6个州50名涉案人员。学生家长向考试监考人员行贿，声称孩子有学习障碍以便获得额外的考试时间。一名女演员被指控花费50万美元，把女儿包装成赛艇队队员通过录取；此前她也承认曾经在学前教育申请中造假——只不过这她不是在现实生活中承认的，而是在她1993年出演的剧集《欢乐满屋》（Full House）中的表演。

如果愤怒值总分为10分，我个人对此案的愤怒值本应是8分，不过现在卡在4.5分。原因在于，我用谷歌（Google）做了一番详尽调查，发现了高校中存在的另外一些令人震惊的事实：

纽约大学微积分1课程收费6500美元。这仅仅是是学杂费，不包括书本、住宿和学生通常骑的韦士牌（Vespa）电动摩托车的费用。早在300多年前，两个戴假发的家伙制定了微积分的规则，你现在可以在YouTube上免费学习所有的内容，那么纽约大学这么高的定价是怎么来的？我们待会儿再说这个问题。

这不仅仅是数学课程的问题，也不仅仅是纽约大学的问题。包括食宿在内，私立四年制高校平均每年学费超过5万美元，也就是四年20万美元。你知道这笔现金还能给22岁的年轻人买到什么吗？如果这笔钱按6%左右的年回报率进行投资，那么到68岁可以领到300万美元的退休金。

斯坦福大学（Stanford University）位列美国顶级高校，每年招生录取率为4.3%。在过去30年间，斯坦福大学的申请人数增长了两倍多，但每年录取人数几乎没有变化。

这种现象非比寻常。过去30年网络的诞生让昔日形形色色的小微公司、尤其是斯坦福大学所在地硅谷的那些公司得以连结数量庞大的用户。当然，有的事情没法在网上做，比如游览佛罗里达州的迪士尼世界（Disney World）。过去30年间，只有迪士尼世界才知道如何让游客数量从每年2000万人增长到每年5500万人。

哈佛大学（Harvard University）的录取率约为5%，普林斯顿大学（Princeton University）也大致相当。我并不是说精英学校类似某种限制供应的垄断组织，我要做的对比是，没有哪家医院会以拒绝95%的病人的而感到骄傲。对申请者而言，与其说这些学校从事教育事业，倒不如说它们是在挑选最聪明的学生，然后给学生们打上终生成功的商标。无怪乎一些在好莱坞有权势的妈妈们，会在招生过程中全家总动员。

大学学位能带来多少财务回报现在看起来并不可靠。我知道有人会说：大学毕业生的平均收入明显高于没有大学学历的人。但圣路易斯联邦储备银行（Federal Reserve Bank of St. Louis）近期发布的研究显示，对于80后学生而言，这一收入之差已经缩小，更为重要的是，80后学生的财富优势已经大幅下降。

此外，判断大学学位可能带来的财务回报，并不需要参加价格6500美元的微积分课程，但也的确需要考虑到许多其他因素。没有涉及货币时间价值的分析，都不值一提。我还没有看到一篇经过延期毕业和辍学生人数调整后的分析。在2010年入学的四年制高校学生中，只有60%的人最终在6年后毕业。

任何通过适当努力能够完成大学学位的人，都应当拿到学位，因为这会给人们带来职业满足、社会地位、健康等与金钱无关的益处。读大学理应非常便宜，但这么多学生却要为此赔钱，这至少跟文章开头提到的冒充撑杆跳运动员的做法一样可耻。

美国学生贷款债务高达1.5万亿美元。我并不想显得对贷款机构忘恩负义，也不是在抱怨联邦政府鼓励贷款机构向学生发放贷款，我只是想说，不管什么时候，如果想让美国大众消费得起什么东西，我们似乎只有一种做法：在供应紧缺的情况下人为地大肆哄抬购买力。其他这样的例子可以在房地产和医保领域看到。结果，最终导致的局面，像是在嘴里塞满土豆泥的时候打喷嚏一样，是互相冲突的。

你有没有听说，沃尔玛（Walmart）已经开始自己决定店里卖的哪些牛排可能更美味多汁？当然我这是开个玩笑。虽然消费者热衷在沃尔玛购物，但绝对不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沃尔玛自己去做，因为我们在美国农业部（Department of Agriculture）有一大批检查员根据牛肉的脂肪纹路判断牛肉属于“特优”（prime）还是“特选”（choice）等级。然而，高校自行向学生授予学位，还担任着它们自己的教育产品的主要评判员。这并不可耻，但要让大众负担得起大学教育，这也许是关键所在。

我的预测是，也许现在正有一名负债累累的20岁的年轻人在某处伏案阅读180美元一本的数据结构和算法教科书，将来有一天他会创造一个衡量学生成就的新体系。通过这个体系，我们能够看到哪所学校单位成本带来学生进步最大，而不是仅仅告诉我们最聪明的孩子都涌入哪所学校。名校光环的重要性将弱于其业绩表现。大学费用将因此大幅下降。一众学校将以创新求生存，然后再蓬勃发展。

但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会继续向孩子们的大学教育账户里存钱。也许还会像那位女演员一样把他们塞进哪个大学的赛艇队。

版权声明：《巴伦》2019年3月15日报道“Want to Earn a Degree in Outrage? Study U.S. Colleges”。《财经》获道琼斯旗下《巴伦》（Barron's）在中国大陆独家授权，原创文章未经许可，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