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眼财报难掩深层危机,陌陌还能再次带来惊喜吗?
文| 《财经》记者黎诗韵
编辑| 彭韧
2019-06-02 00:17:00
曾经连续多年让资本市场感到惊喜的陌陌,如今面临着前所未有的监管压力,再次交出超市场预期财报的陌陌还值得投资吗?

在纳斯达克上市的中概股中,陌陌是一个相当独特的存在:大约50亿美元市值的体量让它很难进入最受关注的科技股行列,但是良好的财务表现和多次超出市场预期的财报也让它无法被人们忽视。

在刚刚过去的5月28日,陌陌(MOMO.US)发布了截至3月31日的2019年第一季度财报,这是陌陌自上市以来连续第17个季度的盈利财报。可能很多人还没注意到,按照单季利润规模,能够排在陌陌之前的中国互联网公司除了BAT这三巨头,就只有网易和唯品会了。良好的财务表现也让陌陌成为中概股中的一匹黑马,尤其是在2016年初到2017年初之间,陌陌的市值涨幅超过4倍。

这次的陌陌又交上了一份超出市场预期的财报。财报显示,2019年第一季度陌陌净营收为人民币37.229亿元(约合5.547亿美元),同比增长35%,其中,归属于陌陌的净利润为人民币2.893亿元(约合4310万美元),与上年同期8.252亿元相比,一季度净利润下降了65%,对此,陌陌在财报中解释称,2019年Q1确认了总计5.931亿元的股权奖励费用,其中包括授予探探创始团队的总计4.669亿元的特定期权股权奖励,以及上一年同期确认的股权奖励费用为7870万元。

虽然陌陌在第一季度的营收增速是2017年一季度以来的最低值,该数据在2017年一季度、2018年一季度以及2018年全年分别为421%、55%、51%,但是仍然超出市场此前预期。因为营收、净利润均超预期,陌陌股价盘前大涨6%。目前每股涨幅收窄到3.77%,每股报收27美元,市值约为54亿美元,在随后几天,陌陌也延续了轻微涨势。

不过,这份超出市场预期的财报还是难以掩盖陌陌所面临的深层危机:自2017年以来收割直播红利后,陌陌既要面对越来越强大的监管压力,也要面对抖音等短视频对直播的冲击,营收增长放缓,在这种背景下,陌陌如何探索业务多元化,发挥收购探探的协同效益,将会是以后的重要方向,而陌陌管理团队长期以来的优异表现,无疑是投资者对于陌陌未来信心的重要来源之一。

监管承压:收入下降,同时内容审核成本增加

距离去年2月23日陌陌斥资7.71亿美元收购探探——才过去一年多时间,2019年4月20日,探探突然从安卓市场下架,随后也在苹果商店相继下架,有消息称,此次下架原因或与传播违规违法信息相关。

探探被下架导致母公司陌陌在美股市场股价大跌。下线后不久,陌陌也发布公告称,自2019年5月11日起一个月中,公司将推出相关内部措施,以加强内容安全方面工作。除其他相关自查措施外,此次自查工作中重点,为公司将在2019年5月11日至2019年6月11日期间,暂时性关闭用户发布动态功能。

探探下架、陌陌内部整改,均表明陌陌正在面临史上最严格的监管环境。自2016年开始,国家相关部门先后颁布《互联网直播服务管理规定》、《网络表演经营活动管理办法》等,监管办法出台前,直播行业处在野蛮发展状态,增长迅速的同时也问题严重。国家的规定规范了直播行业,在一定程度上也给直播平台运营带来了压力。

在一季度财报发布后的电话会议上,陌陌CEO唐岩谈到,陌陌主APP的自查涉及到动态发布动能暂停一个月,此外,其他的功能模块也受到了影响,但是程度比动态发布小。

基于对最近两周数据的观察,唐岩表示,预计陌陌用户活跃,比如总时长,互动量、关系达成在自查期间会有明显的下降,DAU也会有所下降,它们导致平台付费用户、VAS付费用户的下降。但他说,在自查结束后,活跃度指标预计会逐步恢复。

在对财报的影响上,动态的停更令陌陌损失了一个月的收入。其中主要是广告收入,因为广告资源位主要出现在信息流里面,但广告收入仅占陌陌总收入的2%-3%,损失占收入比重小。同时,用户活跃在自查期间的下降也会直接和间接影响VAS的收入和付费用户,直播受到的影响非常“小和间接”。

监管的影响将更多反映在二季度财报里。唐岩说,在收入方面,鉴于季度内探探停更事件的影响,预计二季度的收入相比一季度会出现同比下降。同时,监管会增加内容审核包括人力和技术等方面费用的投入,但是就陌陌体量而言,这些投入对于陌陌利润率的影响不会很明显。

探探CEO王宇在电话会议中提到,5月探探把内容审核人员人手翻了一倍,加强了培训,显著增强了内容审查管理能力,他会把取得的进展定期向监管部门进行汇报。王宇对于探探在自查结束之后业绩能够实现快速增长十分自信,但在前所未有的监管压力下,如何对平台内容进行自查、管控平台内容的健康性,并尽量减小其对业绩带来的影响,仍将是陌陌将要面临的新挑战。

直播放缓:发力增值业务,多元化收入

财报显示,一季度,陌陌直播服务营收26.894亿元,占陌陌总收入比重超过70%,是陌陌最大收入来源。回顾几年前,2015年的第四季度时陌陌视频直播收入仅为102万美元,占总营收比例不到3%。涉足直播业务被认为是唐岩走得最对的一步棋,也造就了陌陌一路扶摇直上的业绩,有投资者甚至认为陌陌其实就是一家直播公司。

此前接受《财经》采访时,唐岩表示,他2015年开始想做直播,当时不知道会做成现在这个样子,“就觉得我们的人上来很多碎片化的时间没有打发掉”,直到2016年4月份,直播业务才正式大规模开始。

这之后的每个季度,陌陌都给市场送上了一份“史上最强财报”。艾美谷合伙人Ricky曾表示,“按照单季利润规模算,陌陌在所有中国互联网公司里已经可以排进前六了,能排在陌陌前面只有腾讯、阿里、百度、网易、唯品会”,在中概股中一度无人能出其右。

作为媒体人出身的唐岩,创业最初并不被人看好,但之后陌陌的发展却总是超出投资者预期,在几次重大的商业决策关键点上他做出了正确的判断,加上陌陌团队的强大执行力,这家公司成为了中概股中小市值公司中的明星股,一度站上了百亿市值。

不过,在经历了前两年高速发展之后,直播行业野蛮生长的红利期已经过去。与此同时,短视频正在冲击直播行业。Questmobile 公布的数据显示,2018年,短视频成为整个泛文娱行业中的宠儿,用户使用市场份额由2017年3月的1.5%增长至2018年12月的11.4%。短视频挤走了用户花在直播上的时间,抖音和陌陌的活跃用户重合度不断上升,截至2019年1月,约有53.2%的陌陌用户同时也是抖音用户,越来越多的陌陌用户正在使用抖音,这摊薄了他们在陌陌上的使用时长。

对于深耕直播和陌生人社交这两个领域的陌陌而言,直播业务开始进入瓶颈期。2019年一季度直播业务虽较去年同期的23.601亿元增长14%,但低于去年同期的75%和上一季度的36%。

在财报电话会议上,唐岩表示,通过产品创新和运营手段,直播还会有很多的增长手段。目前直播团队有几个重点的方向:

一是通过更多的直播礼物和游戏化的玩法来拉动中层的消费,互动礼物的推出对用户活跃和营收产生了积极作用,但从产品技术和互动方式上还很初级,可提升空间还很大。第二个重点工作是六月底,类似主播等级,对高额付费用户的等级系统进行改造,加入回馈的机制,更好地促进大额消费。第三,二季度会针对大额付费用户进行线上和线下的拉新活动,例如线下巡回音乐会,把高额付费用户基数变大。

这体现了陌陌发力增值业务、多元化收入的战略。目前,陌陌的增值业务主要包括会员订阅收入和虚拟礼物收入,其中虚拟礼物收入的增长主要靠陌陌变现场景多样化的探索,而探探则是会员订阅收入增长的主力军。

这一策略成果逐渐显现,其增长动力十分可观。2018年第二季度,陌陌会员订阅(增值服务)收入为5522万美元,同比增长124%。2018年第三季度,这一部分收入飙升至8420万美元,同比上涨221%。

等到2019年第一季度,财报显示,陌陌增值业务营收达到9.038亿元,同比上一年的2.35亿元增长285%。增值业务营收的增长主要是由于陌陌为引入了更多付费方案推动虚拟礼物业务的持续增长。

另一方面,陌陌收购探探也将促进这一战略更快实施。截止至三季度末,探探付费用户达到360万,对VAS业务收入贡献1.64亿人民币,月均收入较6月超预期增长79%。事实证明,“会员费货币化”的模式可行,并且在会员福利设置上还有着更多发挥空间。目前,陌陌公司直播服务与增值服务付费用户去重后总数达1400万(其中探探付费用户500万),上一年同期为810万。

接受《财经》采访时,唐岩表示,直播和平台的属性是匹配的,最终拼的是留存率,留存率怎样才能提高?比较好的方式是有好的社区氛围,“我们是通过群组、点对点的社交关系、IM的功能在维系”。对于下一季度,陌陌预计,Q2的净营收在40亿至41亿元人民币之间,同比增长在27%至30%之间。

尽管此前大量媒体对于陌陌的报道都聚焦于创始人唐岩的独特个性,但唐岩出色的产品直觉和商业判断力其实并不亚于他张扬的性格。不过对于投资者来说,这其实也是一把双刃剑,因为它意味着公司未来的前景将更加依赖于创始人和公司团队的表现,巴菲特曾经说过,应该投资那些傻瓜都能经营的公司和行业,毫无疑问,陌陌所处的社交领域绝不是这样的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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