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国央行如此优雅地表演了一次“单脚尖旋转”，以至于人们几乎都快忘了：就在六个月前，持续十年的极度宽松的全球货币政策看起来似乎即将要结束。
而现在，利率正全面下降。曾为高利率环境而调整投资组合的投资者必须重新调整。这意味着再次投资于成长型股票、在亚洲寻找机会，并通过那些不会被低利率趋势打压的投资获得收益——这些投资也将在动荡的经济形势中保持良好表现。
但也存在重大风险。经济复苏期间的良好增长势头可能导致资产泡沫。而现在采取宽松措施的话，一旦经济危机出现，政策几乎没有做出反应的余地。
成长型股票与优质信用资产
此前，全球央行官员前赴后继地放松了利率。与以往周期(比如金融危机刚刚过去之后)的不同之处在于，利率水平现在没有太多可以降低的空间。这一次，即使是负利率也不能阻止央行官员们考虑进一步放松货币政策。
欧洲央行行长马里奥·德拉吉(Mario Draghi)6月18日表示，欧洲需要“额外的刺激措施”。他借此表明，欧洲央行-0.4%的基准利率并没有解决问题。澳大利亚央行最近公布的会议纪要显示，该央行认为“未来一段时期内进一步放松货币政策的可能性较大”。日本央行已经实施了-0.1%的利率，但摩根大通(J.P.Morgan)表示，其利率可能在年底前降至-0.3%。
美国的利率看起来相对较高，因为它们仍然坚定地处在2.25%至2.5%的正值区间。但美联储6月19日宣布“将采取适当的措施来维持经济增长”。现在，大多数交易员预计利率从下个月开始将会降低，市场收益率也在快速下跌。6月20日，基准的10年期美国国债收益率自2016年11月以来首次跌破2%。
在一个增长缓慢但仍然健康的经济环境中，对于愿意承担风险的投资者来说，低利率是一种咖啡因。亚德尼研究公司(Yardeni Research)的数据显示，美联储上一次在类似的经济背景下降息是在1998年，当年降息次月标普500指数上涨了3.5%，次年上涨20.9%。科技和非必需消费品等成长股板块当时涨幅最大。如今，策略师们表示，他们正建议客户购买成长型股票，而不是价值型股票。
至于债券，富国银行投资研究所(Wells Fargo Investment Institute)全球固定收益策略联席主管布赖恩·雷林(Brian Rehling)表示：“我会选择信用质量更高的债券，因为如果全球经济确实放缓，你不会希望以目前相对昂贵的价格购买信用资产。”雷林还认为，长期债券也许值得购买。“尽管利率现在非常低，但坦率地说，利率可能会更低。”他说。
对于规避风险的投资者而言，在这种环境下进行投资要困难得多。
低利率往往会伤害退休人员。“我记得我的父亲在上世纪70年代愉快地谈论他利息为15%的银行大额存单，说他的钱每七八年就能多一倍。”财务顾问里克·埃德尔曼(Ric Edelman)说，“现在，人们来找我们说‘我想创造一定数量的投资收益，但我不知道怎么做’。”
埃德尔曼的客户平均资产为60万美元，他将客户资产投入由股票和债券组成的多元化投资组合，但他也建议采取其他举措，比如再抵押房屋和信用卡债务。
降息时间到了
去年秋季，这一切似乎都不太可能发生。因为世界各地的政策制定者那时似乎准备收紧利率以控制通胀，并使政策“正常化”，以便在经济出现衰退并迫使他们再次进行刺激时有更大的降息空间。2018年10月3日，美联储主席杰罗姆·鲍威尔(Jerome Powell)在华盛顿接受采访时表示，利率“距离中性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暗示那之后会有几次加息。
随后市场出现震荡。MSCI全球指数在圣诞节前下跌了18%，直到新年之后才出现反弹。当时鲍威尔表示，美联储将对再次加息保持“耐心”。咬文嚼字的人们最初喜欢“耐心”这个词。
但在那之后的几个月里，随着中美贸易谈判陷入僵局以及全球经济步履蹒跚，交易员们开始变得不耐烦。6月19日那个周三，当美联储在声明中去掉“耐心”这个词时，它势将完成一次180度转弯。
忘记加息吧。降息时间到了。
最近的事态发展是各国央行的一次“引人注目的彻底转变”，荷兰国际集团(ING)欧洲经济学家后来写道，“只有时间才会告诉我们，这种前所未有的激进主义是真的领先于经济走势，还是纯粹的恐慌。”
在美国，经济数据使得降息看起来更像是恐慌。失业率目前处在3.6%，似乎完成了美联储促进就业的使命，并且3月消费者支出增速达到了十年来的最高水平。
但是其他力量——政治和经济的——却指向另一个方向。随着美中贸易战愈演愈烈，企业信心已经下滑，通胀已经放缓，增加了通缩的可能性。
刺激政策“三箭齐发”
一些策略师认为，美联储正在被市场所引导，而不是相反。亚德尼研究所总裁兼首席投资策略师埃德·亚德尼(Ed Yardeni)表示：“显然，特朗普不是唯一一个将股市视为关于政策成败的最重要民意测验的决策者。”
这应该会让投资者更加相信，如果一场全球性冲击导致市场动荡，美联储将及时出手。只要(各国央行)继续提供超宽松的货币政策，其很大程度上将外溢到资产市场。”亚德尼表示。
“所以保持看多吧。”他建议说，“如果他们改变了主意，我们就像去年年底那样大发脾气，让他们回到正确的轨道上来。”
其他人也附和亚德尼的观点。
投资研究公司LeutholdGroup首席投资策略师吉姆·保尔森(Jim Paulsen)指出，财政政策同样起着支持作用。今年5月，美国联邦预算赤字占国内生产总值(GDP)的比例升至4.7%，比去年同期高出1个百分点。在历史上历次战后经济扩张期的末段，这一指标都随着经济复苏而稳步下降。然而，欧元区和日本等政府继续保持财政赤字，火上浇油。
保尔森还指出，10年期美国国债收益率从去年秋季的近3.3%降至2%，这降低了美国经济各个领域的借贷成本。“我们的各项政策工具同时发力，通常只有在试图摆脱经济衰退时才会出现这种情况，而不是当经济已经处在复苏态势时。”保尔森表示，“然而这就是我们现在经历的，我们现在是三箭齐发。”
根据他的数据，在过去半个世纪中，只有14%的时间是刺激政策“三巨头”一起出现。在这些时期段中，有80.5%的时间标普500指数在六个月后上涨，平均年化涨幅为17.5%。
在板块层面，保尔森建议趁着近期的涨势抛售公用事业等防御性股票，并将收益转移到那些能够在低利率环境下实现增长的领域，如技术和通信服务。他还建议向新兴市场倾斜，如果货币和财政宽松政策成功地重新加速全球经济增长，新兴市场更可能会经历涨势。
“亚洲是通胀式政策空间更大的地区。”铭基亚洲(Matthews Asia)首席投资官罗伯特·霍罗克斯(Robert Horrocks)表示，“看看新加坡，看看泰国，这些国家无论在货币政策还是财政政策上都非常从紧。”他建议投资者购买泰国、新加坡和印度等货币政策可能放松的国家的银行股。
各国央行官员可能正表现出悲观情绪，但愿意承担一些风险的投资者的展望并不那么黯淡。
“我认为最重要的是克制过度的悲观情绪。”保尔森说，“去年要想取得成功，你必须在面对好消息时保持适当的谨慎。今年，我认为情况正好相反。面对坏消息，你真的必须保持适当的乐观。”
翻译 | 小彩
版权声明：《巴伦》2019年6月21日报道“Interest Rates Around the World Are ComingDown.What Investors Needto Know.”。《财经》获道琼斯旗下《巴伦》(Barron's)在中国大陆独家授权，原创文章未经许可，不得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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