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风险投资热潮近年来催生了一些全世界估值最高的科技公司，以及数十位企业家白手起家的传奇故事。但这种热潮已经走到尽头。

近一年来，投资者对中国科技初创公司的增长和盈利潜力的信心急转直下，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的风险投资融资正在接近2013年以来的最低水平。

随着中国初创公司上市步伐放缓，原本寄希望于创新型初创公司财富不断增长的投资者现在发现很难获得利润。许多风险投资基金坐拥大量未实现收益，这是近年来私人科技公司估值飙升的结果。令人担忧的是，随着中国经济增长放缓，公开市场的投资者不会为前景已然黯淡的公司支付高价。

“在中国，投资者过去常常认为，他们可以通过私人股本和风险投资迅速获得高额回报。许多投资者现在遭受打击。”专注于亚洲业务的收购公司PAG集团董事长单伟建表示。失败的中国共享单车初创企业和陷入困境的电动汽车制造商等公司令投资者遭受损失，这使得许多人在投资其它新兴企业时谨小慎微。

金融数据供应商Preqin的数据显示，今年截至10月底，约有61家专注于中国的风险投资基金完成了融资，融资额为126亿美元。如果2019年最后两个月的融资活动没有激增，这一数字(同时包括美元和人民币计价的融资)可能远低于去年170家基金共计256亿美元的融资额。

融资放缓的速度之快令人惊讶。就在两年前，由于新增融资额大幅增长(大部分来自中国)，亚洲还在挑战美国作为全球风险投资首选目的地的地位。相应地，风险投资基金将资金注入那些标榜创新的互联网初创企业，领域包括食品外卖、货车预约、自动驾驶汽车和医疗服务。过去几年里，风投基金们帮助打造了数十家独角兽公司，或者说估值超过10亿美元的私人公司。

总部位于北京的创世伙伴资本(China Creation Ventures)执行合伙人、原凯鹏华盈(Kleiner Perkins Caufield&Byers)中国合伙人周炜表示，中国风险基金融资规模的指数式增长超过了科技创新的速度。“中国优秀科技公司的数量仍然不比美国多。”他说，“很难想象当前的创新水平如何能够持续支撑如此多的资本。”

总部位于北京的Venturous Group董事长谭秉忠(Benson Tam)说，这个行业到了该调整的时候。他的公司投资于科技公司和房地产。谭秉忠是一位资深私募股权投资者，曾是阿里巴巴集团控股有限公司的早期投资者之一。他说，此前“大量资金”在寻求投资交易，不加选择地推高公司估值。

如今，交易完成花费的时间越来越长，并且一些初创公司的融资额或估值低于预期。

今年早些时候，由风险投资公司红杉资本(Sequoia Capital)和退役篮球明星科比•布莱恩特(Kobe Bryant)投资的在线英语辅导公司VIPKid曾着手融资5亿美元，预计估值60亿美元。据《华尔街日报》此前报道，今年9月，该公司以低于预期的估值融得1.5亿美元。据知情人士透露，该公司仍在努力筹集资金。

光大控股董事总经理艾渝(Victor Ai)说，美国的养老基金和大学捐赠基金，曾经是中国以美元计价的风险资本基金的一个主要来源，但由于贸易紧张局势升级，许多总部位于美国的投资者已经撤资。光大控股是一家由国有资本支持的投资公司。

此外，中国控制债务规模的政策措施迫使许多国内投资者从风险更高的投资中撤出，因为他们借钱投资变得越来越难，成本也越来越高。

Preqin的数据显示，截至2019年3月，专注于亚洲的风险投资基金管理的资产达到创纪录的3649亿美元(可获得的最新数据)，其中很大一部分在中国投资。这笔资金包括大约1000亿美元的“可投资资金”(dry powder)，即尚未投入使用的资本。由于风险投资公司对投资对象的选择变得更加挑剔，以及初创公司的获利退出变得更加困难，这一金额可能会在一段时间内保持高位。

中美贸易争端以及香港局势，影响了一些中国最具前景的初创企业近期上市的前景。

10月初，高盛集团(Goldman Sachs)表示，正在重新考虑其在中国人工智能和面部识别软件开发商旷视科技(Megvii Technology)香港IPO计划中的角色。美国商务部最近以涉疆问题为由将旷视科技等科技公司列入黑名单。旷视科技表示，其IPO计划没有改变。

尽管过去两年上市的几家知名中国科技公司的股票价值大幅飙升(包括在香港上市的美团点评和在纳斯达克上市的拼多多)，但自2018年以来，大多数在海外上市的中国公司表现并不理想。

Dealogic的数据显示，截至10月底，自2018年以来赴美上市的约51家中国公司的股价较IPO价格平均下跌了30%。

其中包括总部位于上海的电动汽车制造商蔚来，该公司曾被称为特斯拉的中国挑战者。这家在纽约上市的公司于2018年秋季通过IPO筹集了10亿美元资金，但目前已经耗光资金，并且自上市以来已经发行了8.5亿美元的可转换债券。该公司9月表示，由于电池故障，公司正在裁员和召回汽车。蔚来的股价下跌了80%，目前市值低于其募资总额。

在香港，自2018年以来，已有30多家科技和互联网行业的中国公司在香港证交所上市。他们的股价平均比IPO价格下跌了12%。

一些投资者和公司现在希望，中国新推出的纳斯达克式的科创板能够成为更多初创企业上市的可行选择，使它们的股东能够获利退出。据《华尔街日报》月初报道，监管机构正在制定新的规定，为海外注册公司在国内上市铺平道路。这类公司包括大多数已从海外投资者那里募得资金的初创公司。

本文最初发表于《华尔街日报》。

翻译 | 小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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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伦》(barronschina)原创文章，未经许可，不得转载。英文版见2019年11月14日报道“No More Easy Profits as China’s Venture-Capital Boom Fizzles”。（本文内容仅供参考，投资建议不代表《巴伦》倾向；市场有风险，投资须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