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病毒带来新挑战,大型药企须改变医药创新模式
文 | 艾伦·特霍恩(Ellen ‘t Hoen)
编辑 | 郭力群
2020-02-10 17:41:33
公共资源私有化本来意味着制药行业应该在必要时承担起研究新疗法和疫苗的社会责任。但是,当这个行业因为看不到利润前景而拒绝这样做时,我们缺乏一种机制来促使它们承担起责任。无法做到这一点正在危害公共卫生。

现在到了制药公司采用新的医药创新模式的时候了。

制药行业是世界上利润最高的行业之一,预计到2020年底将达到1.4万亿美元。去年,主导疫苗市场的四家制药公司通过销售疫苗赚了300亿美元。制药行业受益于大量激励措施,其中包括专利和其他市场垄断形式,把疫苗和疗法的价格保持在远高于生产成本的水平。从理论上来说,这个成本是由社会承担的,因为制药行业通过高价药获得了进行医疗创新所需的资金。

新型冠状病毒爆发后,由于目前还没有疫苗也没有有效的药物疗法,呼吁医疗创新的声音因此越来越大。2019年全球疫苗销售总额达到540亿美元,预计2020年将达到近600亿美元,人们原本认为该行业有足够能力应对这一挑战。但据《巴伦》报道,到目前为止,四大疫苗公司都没有表现出太大兴趣。牵头研究疫苗的一直是流行病防范创新联盟(The Coalition for Epidemic Preparedness Innovations,缩写CEPI),这是一个由政府和慈善机构资助的旨在加速疫苗开发以应对疫情爆发的机构。

制药行业已经面临着一长串尚待解决的健康难题:抗药性、儿科药物、低收入人群的治疗问题、埃博拉病毒等新出现的传染病、被忽视的热带病和罕见病,现在又出现了新型冠状病毒,除非有额外的激励措施到位,否则难以鼓励制药公司去研究这一新的问题。公众应该放任它们这样做吗?制药行业每年赚取的数十亿美元都来自公众:在低收入国家,它们的利润来自自费药;在中高收入国家,它们的大部分利润来自医疗保险和税收。病人购买高价药是因为希望能有疗效,公共资源私有化本来意味着制药行业应该在必要时承担起研究新疗法和疫苗的社会责任。但是,当这个行业因为看不到利润前景而拒绝这样做时,我们缺乏一种机制来促使它们承担起责任。无法做到这一点正在危害公共卫生。

尽管如此,新型冠状病毒疗法的早期试验已经开始出现。中国正在测试吉利德(Gilead)的抗病毒药物雷德西韦(remdesivir),受此推动,吉利德的股价上涨了13%。其他最初用于治疗艾滋病病毒的化合物也已经被确定为潜在疗法。现在判断目前正在进行临床试验的药物是否会成为新型冠状病毒的有效治疗药物还为时过早,但现在开始考虑如何让大多数人在有需要时买得起这样的药物并不嫌早。

在治疗艾滋病时曾出现过患者迟迟无法得到救命药的情况,我们不应该重蹈这样的覆辙。上世纪80年代,政府的大量研究和公共投资加速了抗逆转录病毒药物的研制。在这种公共支出的帮助下,艾滋病从一种高度致死的疾病变成了一种慢性病,高收入国家的患者可以负担得起每年15000至20000美元的药价。发展中国家数百万艾滋病患者最初曾被排斥在外,而且由于制药行业紧握专利权不放手,其他公司难以生产低价仿制药,最后还是靠全球性运动和国际行动才改变了这种局面。

如今,各制药公司已经把世界卫生组织(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推荐的所有艾滋病疗法的专利授权给了药品专利池组织(Medicines Patent Pool,缩写MPP),该组织由联合国(UN)发起,旨在让合格的仿制药生产商能够生产低价药。今天,获得MPP专利许可证的仿制药公司向低收入和中等收入国家约90%的艾滋病毒感染者提供抗逆转录病毒药物。一线疗法的价格已降至每位病人每年75美元。这是一个好消息,但这个好消息原本可以来得更早一些。在研发新疗法方面,我们应该从这次经验中吸取教训。MPP正准备在新型冠状病毒的治疗中发挥同样的作用。

2017年,荷兰卫生和贸易部长在《柳叶刀》委员会(Lancet Commission)编制的基本药物报告发布时写道,“医药创新体系已经崩溃。专利和知识产权是当前模式的唯一基石,制药公司自己想怎么定价就怎么定价。这样下去是行不通的,我们需要开发替代性的商业模式。”但在设计和测试新的药物开发模式方面并没有取得很大进展,要想做到这一点需要获得公共资源,而目前公共资源和垄断/高价模式绑在了一起。

下一场健康危机已经到来,患者和公众听到的却还是目前的创新模式没有产生效果这样的话。制药行业称自己需要更多的激励措施。这个价值数万亿美元的产业还需要多少激励才会去履行自己的社会责任?

新型冠状病毒爆发引起的全球卫生突发事件应该促使各国、国际组织、非政府组织、投资者和制药行业达成一项新的社会契约,制药行业需要认识到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如果要花更多公共资金直接用于新药和疫苗的研发,那么产品价格必须更加接近生产的边际成本。各国政府则必须信守承诺,向卫生系统进行投资,提供预防、治疗和护理方面的支持。仅靠药品市场本身是无法解决自身存在的问题的。

法学博士艾伦·特霍恩担任Medicines Law & Policy的律师和董事,Medicines Law & Policy是一个为国际组织和政府提供建议的法律和政策专家小组。她是药品专利池组织的创始人和前执行董事。

翻译 | 小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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