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美国经济会复苏还是会出现二次衰退？这一切可能要取决于即将到来的返校季。

在9月份快要到来之际，大约5600万接受K-12教育（编者注：K-12教育是美国基础教育的统称，指从幼儿园到12年级的教育）的美国学生将迎来一个和过去完全不一样的新学年。大多数学生将在家里上课，一部分学生可以返校上课，而另一部分学生一半时间将在家上课、另一半时间在学校上课。复课的风险显而易见，学校可能成为新的感染高发地，但继续停课造成的成本可能会更高。

学校是美国经济中非常重要的一环，但常常被人们所忽视。学校为双职工父母提供儿童保育服务、能够促进消费者支出、还能促进为食堂提供食物的公司和垃圾处理公司的业务。学校停课可能会给经济造成7000亿美元的收入和生产率损失，而且这还没有计入劳动力市场可能受到的长期负面影响。

3月份疫情在美国暴发后，最初由一系列抗疫措施导致的经济衰退已经演变成了乔治华盛顿大学(George Washington University)经济学教授塔拉·辛克莱(Tara Sinclair)所说的“学校停课导致的衰退”。她称，一些学生的父母因为学校停课而无法出去工作，消费者恢复正常消费活动的意愿和能力也在下降。

没有哪个行业比零售业与学校系统正常运作之间的关系更为紧密了。对于零售商来说，在正常年份里，返校季是仅次于假日季的第二大销售旺季，占到百货商店和专卖店年销售额的15%。

美国零售联合会(National Retail Federation)的数据显示，2019年消费者在返校季的总支出为262亿美元。零售业咨询公司First Insight进行的一项调查显示，今年的销售数字可能会大幅下降，因为52%的家长不打算购买返校用品，22%的家长计划减少购买。Cowen分析师奥利弗·陈(Oliver Chen)称，零售商已经做好了今年返校季销售额同比下降20%的心理准备。

Target (TGT)等零售商的财报就已经体现出了这一点。Target首席财务官迈克尔·菲德尔克(Michael Fiddelke)在8月19日的电话会议上对投资者说：“由于返校季相关产品的销售额下降，公司的同店销售额有所下滑，但预计整体销售额仍将保持强劲。”

相关制造商也感受到了压力。生产笔和记号笔等产品的Newell Brands (NWL)称，由于学校开学存在不确定性，返校季期间的消费者不愿意买相关产品，这造成了美国消费者支出的疲软。

然而和学校预算相比，零售支出简直是相形见绌。Urban Institute的数据显示，2017年美国州政府和地方政府在学校方面的支出约为6600亿美元。而现在一些人预计学校预算可能被最高削减了四分之一。辛克莱称，在过去，预算被削减意味着班级规模会变大，而在疫情期间这是非常不可取的做法。这样一来，一部分压力就不得不落在服务于学校的那些公司身上。

以爱玛客(Aramark, ARMK)为例，这家公司是美国最大的学校午餐供应商之一，合作伙伴还包括芝加哥的公立学校系统。爱玛客第三财季收入因疫情下降了50%，今年股价下跌了46%。提供清洁和其他服务的ABM Industries (ABM)第二财季和教育相关的收入减少了900万美元，该公司在最近一次与投资者召开的电话会议上警告说，在全美各地学校削减预算之际，公司在教育领域的客户正在削减开支。杰富瑞(Jefferies)分析师哈姆扎·马扎里(Hamzah Mazari)称，而与此同时，Waste Management (WM)等垃圾处理公司来自学校的收入占比约为4%，虽然只占总销售额的一小部分，但也不可忽视。

上述情况和父母为了兼顾工作和照顾孩子而导致生产力下降给经济造成的冲击相比是无不足道的。布鲁金斯学会(Brookings Institution)高级研究员罗斯·哈蒙德(Ross Hammond)估计，仅生产力下降一项每月就会给美国经济造成560亿美元的损失。如果全国范围内的学校继续停课，那么这意味着在9个月的学年中美国经济将损失5000亿美元，占到GDP的2.3%。

这还只是直接的损害。在疫情持续不消之际，无人辅导的学生面临学业落后的风险，一些双收入家庭决定，在子女无法到学校上学的情况下，父母中的一方——通常是母亲——将退出劳动力市场。美国劳工统计局(Bureau of Labor Statistics)的数据显示，希望求职但因为儿童保育问题而失业的人数已从1月份的62.4万人增加到了100万人。从短期来看，这一数据发生的变化是可以理解的，但是那些离开工作岗位几年的人更有可能被解雇，他们还可能失去晋升机会、赚到的钱变少，从而影响到终身收入和退休储蓄。

萨拉·埃利斯·胡克(Sara Ellis Hooker)是美国众多努力解决孩子在家上学的后勤和质量问题的上班族家长中的一个。在疫情暴发初期，她可以在家工作，她的孩子们都在上网课。但她在被要求暂时休假后，最近被安排到圣路易斯郊外一家医院的手术部工作，在家工作已经不再是一个选择。在得知自己的两个儿子（13岁和9岁）以及即将上幼儿园的女儿今年至少每天有一半时间要上网课后，她说：“我曾经有过休假的想法，但在经济上做不到。”

胡克说，即使呆在家里是一种选择，也不能解决所有问题。“我不是很担心孩子会患病，我更担心的是教育质量，”她说。“我不是学校老师，不确定自己能否用正确的方式教育孩子。”这对胡克其中一个儿子来说尤为如此，他和14%的公立学校学生一样患有学习障碍，在远程学习方面面临着更大的挑战，更不用说那些没有计算机和互联网接入的学生了。

这些人面临的严峻挑战给那些提供儿童保育和家教服务的公司带来了商机。总部设在纽约的SmartSitting合伙人苏西·泽尔丁(Suzie Zeldin)称，公司的业务从未像现在这么忙碌过。她发现，全美各地城市对全职留宿保姆的需求正在上升，每年的费用约为8万美元。选择这种服务的人认为留宿保姆被感染的风险较小。泽尔丁称，有些家庭选择为一小群年纪相仿的孩子雇佣私教，这种现象在疫情暴发之前是很少见的。当然，这些解决方案只适用于那些能够负担得起的人。

杰富瑞首席经济学家阿妮塔·玛乌卡(Aneta Markowska)称，好消息是每个重返学校的学生都能带来一个乘数效应，即学生返校、家长返工后增加服装等商品的支出后带来的连锁反应。杰富瑞认为，由于选择全日制或半日在学校、半日在家上学方式的人数不到三分之一，因此这种连锁反应还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但总比没有的好。

“之前销售额的下滑幅度非常大，现在和几个月前相比有了一些改善，”玛乌卡说。

返校学生越多、美国经济从疫情导致的衰退中复苏的机会就越大。但是目前有数百万无法返校的学生，学校停课将导致劳动力供应下降，还可能妨碍未来几年的回升。

翻译 | 小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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