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会想禁用TikTok，Z世代：你们会失去我们的选票
文 | 塞布丽娜·埃斯科瓦尔(Sabrina Escobar)
编辑 | 郭力群
2023-04-09 22:44:08
虽然Z世代中最年轻的人还没有投票资格，但这群人正在成长为美国政治中的一股重要力量。
一般来说，Z时代对国会听证会这类事件兴趣不大，但3月23日TikTok首席执行官周受资在国会接受质询成了一个例外。 五个小时的听证会召开当天，TikTok用户开始大量上传视频，嘲讽议员们的提问暴露出他们对TikTok和相关技术的无知。 美国认为TikTok及其中国母公司字节跳动对美国国家安全构成威胁，TikTok约1.5亿美国用户中的一部分人对该应用程序被禁用的可能性表示强烈反对。在Change.org网站上，反对禁令的请愿书已有几万人签名，TikTok上关于听证会的视频也清楚地表明，一些用户认为他们的政府既不理解这个平台的重要性，也不理解占该平台很大一部分用户的担忧。 根据Insider Intelligence 2023年的数据，46%的TikTok用户是Z世代，研究人员将Z世代定义为1997年至2012年间出生的人，紧随其后的是千禧一代（占34%）、X世代（占12%）和婴儿潮一代（占7%）。这一点和其他社交媒体应用不太一样：千禧一代是Instagram、Facebook和YouTube最主要的用户。 民意研究公司SocialSphere的一项调查显示，超过一半的Z世代成年人表示，他们反对在全美范围内禁用TikTok，相比之下，34%的千禧一代持同样观点。这项调查不包括年龄较大的几代人，但在CBS新闻/YouGov的一项全国民意调查中，61%的受访者支持禁令。 TikTok最初是一个分享跳舞和其他娱乐形式的平台，但其用户称，TikTok已经发展成为更接近于一个类似虚拟城市广场的地方，尤其是对Z世代来说，TikTok用户将该平台视为娱乐、创业、社区建设、政治组织和信息共享的工具。一些人担心，这项禁令会对年轻人造成不成比例的伤害，扼杀他们交流、表达自我的能力，在某些情况下，还会扼杀他们谋生的能力。其影响可能是广泛而持久的，包括可能会疏远一代人中的一部分人，因为许多人已经觉得当下的政治制度不能代表他们。 26岁的TikTok用户伊莎贝拉·塞加洛维奇(Isabella Segalovich)说：“这个分享思想的聚会场所可能会被夺走，这让我感到害怕，我认为这是对言论自由的重大压制，也是对我们在网上聚集的权利的重大压制。” 随着TikTok越来越受欢迎，其他社交媒体网络也曾试图复制它，纷纷推出自己的短视频功能。但用户表示，TikTok对他们的意义不止这些，简单地迁移到另一个平台并不是解决方案。 要弄清楚是什么让TikTok对其用户群如此独特并不容易，这款应用让人上瘾的算法当然是其独特优势的一部分。用户表示，该算法擅长精细分析用户内容，并将其传递给可能与之互动的其他人，从而创建细分子群体。对塞加洛维奇来说，这意味着将她的帖子（例如历史装饰设计）变成一个拥有超过17万粉丝的社区，并让她出现在那些雇佣她撰写和教授她所热衷的主题的用户面前。 26岁的奥斯汀·汉克维茨(Austin Hankwitz)制作有关金融知识的视频，他说，与Meta Platform的Instagram相比，TikTok的内容创作者大多都是年纪相仿的人，而不是什么专家或者名人。汉克维茨说：“观众更喜欢未经过滤、未经编辑原始版本的真实故事和真实经历，而不是经过润色的，”他还称，TikTok的生态系统在优先考虑这类账号方面做得很好。 对于像汉克维茨这样的创作者来说，TikTok禁令是一种职业层面的威胁。汉克维茨说，他最初是作为一名内容创作者与TikTok上的品牌合作，在该平台上取得成功后，他开始撰写一份新闻简报并开展了一项咨询业务，帮助企业使用TikTok的短视频格式接触目标受众。汉克维茨认为，这款应用能够迎合小众社区，帮助他建立了支持他内容的受众群体。 里士满大学(University of Richmond)研究媒体在政治和治理中的作用的政治学助理教授丹·陈(Dan Chen)说，无论用户是通过制作内容获得报酬，还是只是为了好玩，将粉丝从一个平台转移到另一个平台并不容易。她还称，社交媒体平台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态系统，有自己的规范和亚文化，这些东西不一定能转移到其他平台上。耶加内·马法赫通过TikTok倡导自由主义，吸引了不少年轻选民。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Z世代TikTok用户称，在禁用TikTok这个问题上，国会误解的事情之一是禁用该应用程序带来的政治方面的影响。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的数据显示，30岁以下的美国成年人中，约四分之一（26%）的人定期在TikTok上获取新闻，比例高于2020年的9%。TikTok也已成为一个受欢迎的政治活动和组织平台。24岁的耶加内·马法赫(Yeganeh Mafaher)是一名全职内容创作者，她也为Gen-Z for Change组织工作，该组织由自由主义倡导人士组成，他们使用TikTok和其他形式的社交媒体来尝试提高年轻选民的投票率，同时倡导气候变化、性别平等和枪支安全等问题。 马法赫说：“我不确定如果没有TikTok，特别是没有Z世代，乔·拜登还能不能当上美国总统，在所有人都希望他下台时，我们一直在支持他，我们支持过很多民主党领导人，如果没有TikTok，他们就不会获得自己现在的职位。”虽然Z世代中最年轻的人还没有投票资格，但这群人正在成长为美国政治中的一股重要力量。eMarketer的数据显示，Z世代是美国人口数量第三多的一代，约占总人口的20%，略微低于千禧一代和婴儿潮一代。 在TikTok问题上，美国两党罕见地表现出了一致的态度，但如果年轻选民抵制禁令，受伤害的可能是民主党人。据美联社报道，在2020年总统大选中，拜登赢得了63%的18至24岁选民的支持，在2022年中期选举中，民主党在这个年龄段的人口中拥有14个百分点的优势，年轻选民在几个摇摆州发挥着关键作用。 萨拉·劳伦斯学院(Sarah Lawrence College)政治学教授、美国企业研究所(American Enterprise Institute)高级研究员塞缪尔·艾布拉姆斯(Samuel Abrams)说：“Z世代很清楚，两党在这些选举中的竞争非常激烈，他们也很清楚，他们的投票有一定的影响力。” 艾布拉姆斯的研究发现，与前几代人相比，Z世代不太可能认同某个特定的政党，他们觉得不管是民主党还是共和党，都很难选出能完全代表他们的人。 上文提到的自由主义活动人士马法赫说，在国会继续争论TikTok的问题之际，用户将密切关注政界人士的立场。她说：“人们肯定在看谁是真正支持他们的，谁在竞选期间没有撒谎说他们关心年轻一代。” TikTok内容创作者肖恩·索勒克-凡瓦尔肯伯格制作讲解公司条款和条件以及其他法律问题的使用，他在TikTok上拥有140万粉丝。 即使你不是所谓的“数字原住民”，也能注意到一些质疑周受资的议员缺乏技术方面的知识，这种情况在之前科技公司高管的听证会上也经常能看到。 发起反对TikTok禁令请愿活动之一的50岁整形外科医生安东尼·杨(Anthony Youn)说：“真正让我和TikTok社区成员震惊的是，我们的政客对社交媒体、技术和TikTok的了解和理解是多么的少，这些国会议员口中提出的一些问题暴露出了他们的无知，就好像他们还生活在上世纪80年代。” 在TikTok用户制作的模仿听证会的视频中，有一个是针对北卡罗来纳州共和党众议员理查德·哈德森(Richard Hudson)提出的一连串问题，他问周受资TikTok是否连接到人们的Wi-Fi网络，是否会访问连接到该网络的其他设备。周受资回答说，如果用户的手机连接了Wi-Fi，那么该应用程序也会连接到Wi-Fi，但TikTok无法访问用户的其他连接设备。 一个名为@hugh.koo的用户发布了名为《美国国会认为Wi-Fi是怎么用的》的讽刺视频，视频显示，当他打开iPad上的Wi-Fi连接后，他家的电视屏幕上出现了中国国旗，他的Snapchat上出现了中国国家领导人的形象。 25岁的内容创作者肖恩·索勒克-凡瓦尔肯伯格(Sean Szolek-VanValkenburgh)说：“这太好笑了，但也很危险，因为我们看到议员们居然会提出如此愚蠢的问题，于是我们不会把这些议员的问题太当回事。”索勒克-凡瓦尔肯伯格制作有关讲解公司条款和条件以及其他法律问题的视频。马法赫展示自己制作反对禁用TikTok的招牌。据SocialSphere报道，超过一半的Z世代成年人反对在全美范围内禁用TikTok。 在索勒克-凡瓦尔肯伯格看来，议员们无法清楚地就技术问题提问，观众们对他们的嘲讽掩盖了一些合理的提问。最重要的一点是，反对禁用TikTok并不一定意味着用户不关心听证会上提出的问题。根据SocialSphere的调查，61%的Z世代和千禧一代受访者表示，他们担心TikTok与中国政府的关系，超过三分之二的受访者表示，他们担心中国政府可能会获取个人数据或使用算法进行宣传。 TikTok发言人贾马尔·布朗(Jamal Brown)在通过电子邮件发给《巴伦周刊》的声明中说，该公司已经采取了“前所未有的行动”，解决保护美国用户数据相关的国家安全问题。 布朗还说：“解决国家安全问题的最好的方式是对美国用户数据和系统进行透明的、在美国国内进行的保护，并辅以强有力的第三方监督、审查和核实，我们已经在实施这些措施。”还有一些观察人士指出，例如虚假信息、内容审核以及对用户的心理影响等问题绝不是TikTok独有的。马法赫说：“我觉得称TikTok是‘邪恶的’非常不公平。”此外，虽然人们普遍认为，如果TikTok被禁用，Meta的Instagram、Alphabet的YouTube和Snap等其他平台将获得更多市场份额，但一些用户表示他们不会更换平台。 禁令是否会进一步降低Z世代的政治参与意愿、动摇他们对政府机构的信任？TikTok的一些拥趸认为会。但在前共和党国会助理、现任民主党政治策略师的库尔特·巴尔德拉(Kurt Bardella)看来，这种风险很低。 巴尔德拉说：“如果TikTok消失你就不参与政治了，那你本来就不是真心想参与，因为如果你真的关心校园枪支暴力、气候危机和不平等这些问题，那么坦率地说，一个社交媒体应用程序和你的参与度应该没有关系。” 文 | 塞布丽娜·埃斯科瓦尔(Sabrina Escobar)《巴伦周刊》(barronschina)原创文章，未经许可，不得转载。英文版见2023年4月3日报道“Gen Z Is Ticked Off About a Possible TikTok Ban. Beware the Fallout.”。 （本文内容仅供参考，投资建议不代表《巴伦周刊》倾向；市场有风险，投资须谨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