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巴伦》Joel Arbaje

从什么时候开始“罪恶股”变得如此体面了？那些从事肮脏但是又让人上瘾交易的公司似乎都被投资者高看一眼，赌场巨头拉斯维加斯金沙集团(Las Vegas Sands，LVS)今年预计市盈率为19倍，而杰克丹尼威士忌(编者注：Jack Daniels，世界十大名酒之一)的销售商百富门(Brown Forman，BF.B)则高达29倍。

投资“罪恶股”的问题在于，即便是很轻微的负面行为，也会让那些具有道德洁癖的投资者敬而远之，这会给“罪恶股”的股价带来长期的阴影，并且在未来还可能会出现导致股价暴跌的丑闻，而且就算你通过投资“罪恶股”赚到了钱，看起来似乎也没那么风光。

不过从财务上来说，投资“罪恶股”真的很诱人，尽管你会跟朋友承认，购买这类股票比诅咒小狗看起来还要没品。比如有这么一只股票，股息率高达6.2%，现金流也十分安全，这只股票爱2019年的市盈率只有12倍，而且这个市盈率还能保持稳定增长多年，听起来是不是很诱人？它就是在美国销售万宝路香烟的奥驰亚集团(Altria Group，MO)。

奥驰亚集团可能算得上过去半个世纪最为成功的投资标的之一，如果1968年的时候你在这只股票上投资了1万美元，那么包括分红在内，你在今天的收益会超过6000万美元，而同时期标准普尔500指数的涨幅仅仅只有87倍。

说实话，有些“罪恶股”一直走在公司强劲增长的康庄大道上。过去十多年，美国饮酒者以牺牲啤酒为代价一直在让烈性酒和葡萄酒变甜，千禧一代则更喜欢有背景故事的高档酒，这些都为产自田纳西州林奇堡的杰克丹尼威士忌创造了完美的条件，这个品牌已经在美国存在了150多年，正是它推动了百富门的快速增长。

但杰克丹尼也存在另一面。杰克丹尼的成功让小型酿酒厂的数量成倍增加，根据投资银行杰弗里(Jefferies)的分析，过去四年中，美国酒类市场前六名酒商之外小酒商的市场份额悄悄增长了3个百分点，达到了40%，随着精酿啤酒的兴起，如果目前在该行业只占2%到3%的工艺白酒的市场份额增长到超过10%，那么前六大酒商就会感到压力山大。

说完了酒，我们再来说说赌场生意。赌场不像威士忌那样时髦，但是他们可以通过行业整合和兴旺的拉斯维加斯旅游业来提高效益，最重要的是，它们还能从海外赌博市场的扩张中获利巨大，比如中国的澳门。

就连赌博活动本身也在变得越来越主流。20年前，向任何一支与喷气机队比赛的球队押注50美元都让人们联想起神秘的代号，与嗓音沙哑男人的通话，闪光纸上草草写下的信息，以及长满汗毛的肥胖手指等等，但是在今天，体育博彩在八个州已经合法，虽然大多数州立法还没有通过。

越来越多的价值投资者开始青睐于赌场这门生意，因为它同时兼具两个吸引人的特性：现金流充沛无比，同时又能保持高速增长(关于投资赌博生意，还可以参考巴伦对于Tiny Esplanade Capital创始人Shawn Kravetz的访谈Casino Stocks Look Tempting to a Value Investor)。

还有让人羞于启齿的网络色情行业，当然它不太方便直接投资，但是想一想Pornhub(全球最大色情视频分享类网站)——我知道你没听说过它，我发誓我也没听说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它的流量比eBay还要大，Pornhub低调的所有者是一家位于卢森堡的私有公司Mindgeek。

好在烟草行业还是可以投资的，拥有菲利普莫里斯美国的奥驰亚，今年预计将获得198亿美元收入，利润高达78亿美元，收入每上涨1%利润就能上涨4%，而通过股票回购，奥驰亚每股收益可能提高6%，更可怕的是，奥驰亚的收益增长率还一直非常稳定，这可不像看上去那么容易，富国证券分析师邦妮•赫尔佐格(Bonnie Herzog)说：“人们一直指出卷烟销量正在下降，但它已经下降40年了”。

赫尔佐格分析说，奥驰亚的成功秘诀在于提高价格以抵消消费量的下降，就在上周，奥驰亚宣布旗下所有品牌价格都将上涨，但是消费者几乎都没有注意到这件事，因为“罪恶税”掩盖了香烟的真实价格。烟草行业不允许并购，也限制投放广告，这让烟草制造商们除了发放股息和回购股票外，几乎没办法把他们的钱花在其他方面，因此，烟草股的每股收益上升得更猛，而且由于不少投资者的抵制，烟草股的股价被长期低估。截止到2017年为止的30多年里，奥驰亚年复合收益率为18.9%，比标准普尔500指数高出8个点，长期跑赢大市。

当然，最近奥驰亚的投资者不太走运，不过这并不是因为电子烟、大麻烟、诉讼或者制裁，而是由于超低的市场利率让奥驰亚的估值已经膨胀到无法持续的水平，而美联储近期对于加息的欲拒还迎让奥驰亚的股价在短期内跌得一塌糊涂。

其他烟草股票也差不多。伯恩斯坦研究公司的欧洲策略师最近称，烟草股和烈酒股之间估值差距达到了有史以来的最高水平，他们建议进行配对交易，比如购买帝国烟草(The Imperial Tobacco Company，IMB.英国)和瑞典火柴公司(Swedish Match,SWMA.瑞典)的股票，同时卖空帝亚吉欧(Diageo,DEO)、保乐力加(Pernod Ricard,RI.法国)和金巴利(Davide Campari-Milano,CPR.意大利)的股票。

搞不懂为什么，虽然抽香烟的人已经成为这个社会人憎鬼厌的弃儿，但是抽大麻的人却被社会宽容的拥抱。大麻在美国联邦层面上仍然是非法的，但是在某些州已经合法化，不过这些公司还不能在纳斯达克或纽约证券交易所上市，所以他们去了多伦多的加拿大证券交易所和美国的美国场外交易集团证券交易所进行买卖(关于投资大麻股，还可以参考巴伦此前报道3 Things to Know Before You Buy Marijuana Stocks)。

奥驰亚最近收购了大麻公司克洛诺斯集团(Cronos Group，CRON)和电子香烟制造商尤尔(Juul)的大量股份，来建立它的IQOS无烟烟草系统。所以无论无论烟民们想抽点什么，奥驰亚都能提供，赫尔佐格预测说，奥驰亚的收入增速还将继续提升，因为即使香烟的消费量下降，替代品市场的上升也足以弥补，她说：“尼古丁池正在扩大” 。

说到这个，尼古丁池子里真是什么都有。如果说燃烧烟草、大麻或者胡萝卜叶这些有机物然后吸入烟雾对你来说很可怕的话，那么像电子香烟、尼古丁口香糖和尼古丁贴片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都让尼古丁成为了一个比实际上更加无远弗届的存在。

最后，如果你想要戒烟，我建议读一读艾伦·卡尔(Allen Carr)在1985年首次出版的《戒烟的简单方法》(Easy Way to Stop Smoking)，然后照着它说的去做，读的时候可以你间歇抽口烟，然后找到一种新的罪恶行为来代替，比如傲慢、暴食，或者挑只股票。

巴伦小词典：罪恶股

罪恶股(Sin Stocks)是指那些公司收益来自于传统中被认为是“罪恶”行为的公司股票，比如烟草、酒精、赌博和色情行业。正如罪恶(Sin)的概念源自于宗教，罪恶股也源自于宗教团体的投资原则，当初一些宗教团体在运用信徒捐款进行投资时，会刻意剔除那些不符合教义的行业或者企业，并且把这些行业的股份称为罪恶股。

无论烟酒、赌博还是色情，都是成瘾性的消费行为，这意味着“罪恶股”产品的消费黏性很强，而且大都是反经济周期的，罪恶股的股价也因此被长期低估，这种低估意味着诱人的投资机会，买不买罪恶股，于是也成为了对于投资者的一道考验。

著名投资家邓普顿在管理邓普顿基金时给自己定下的戒律之一就是不买“罪恶股”，邓普顿表示，这“仅仅是常理，没有什么别的原因”，投资者应避免投资于政府、医生和其他活动家们所限制的对社会有负面效应的行业，应该投资于对我们自己和邻居有益的行业中去。

比起邓普顿的坚决，股神巴菲特的犹豫和反复更能够说明“罪恶股”的两面性，巴菲特曾经因为投资烟草巨头菲利普莫里斯而获利巨大，但是最终还是在妻子苏珊的影响下放弃了对它的投资，不过当所罗门兄弟公司打电话向巴菲特询问是否要参与以骆驼香烟而闻名的纳贝斯克公司并购案时，巴菲特直言不讳的说：“放手去做吧，虽然我本人不愿意沾惹这个有道德舆论压力的行业，但烟草行业是真的好，烟草能让人上瘾，顾客忠诚度很高，投入1美分就能得到1美元的回报”。

罪恶股告诉我们，恐惧、厌恶和憎恨对于投资来说可能是一件好事，由于厌恶而被抑制的投资需求让罪恶股的估值长期停留在很低的水平，同时这些罪恶股往往由于各种法规限制而不得不把钱投入分红，低估值加上高分红，日复一日，罪恶股就给投资者带来了难以想象的巨额回报。有时候，市场越是憎恶一个行业，这个行业的经济回报反而可能就会越高，反之亦然。

时至今日，由于社会伦理和价值观的变迁，“罪恶股”中令人难以承受的“罪恶”意味已经稀释了不少，不少投资者建议用“争议性活动”、“不当商业参与”等更加温和的词语来取而代之，以淡化其中的宗教意味，而投资者们对于“罪恶股”的敏感度早已在下降，大麻股在美股成为了炙手可热的投资品类，而以贵州茅台为代表的白酒股则在中国股市屡创新高……如果从财务上看，“罪恶股”的确是个好投资机会，那么，你该不该忍住羞耻来投资它？